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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白 (第2/3页)

动,看到自己手背上不知什么时候装了滞留针。手动起来的时候,皮肤下的血管痛得真实。

    醒了?她把书放下,问我要不要喝一杯水。

    如果你用嘴巴喂我的话。我满是不安分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却分外小心。语气一定要拿捏得当,不能太直白,不能太认真,要在某个灰色的地带里,让她可以笑着摇摇头或嫌弃地撇撇嘴。

    少来这套。她把吸管水杯递到我面前,我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两片嘴唇干得发硬,像非洲旱季的草原。

    当我咕咚咕咚把大半杯水都喝完,她帮我擦了菜嘴角,指腹隔着柔软的纸巾按压在嘴唇上,我的舌头划过她的指腹,不顾是一瞬间,我看到了她涨红的脸。

    我想我的前世一定是条蛇,还是会诱惑夏娃吃下禁果的坏蛇。因为我听见自己在说,要不要和我试试。

    4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这是每个反派在做了坏事后为自己辩驳的开场白。

    我曾经无数次地演练过这句话,因此当面对阿尔达的质问的时候,显得分外真诚。我像个可怜的被人抛弃的小狗,我定定地看着她,愤怒地用自己身体凿烂打碎她的,仿佛经年的委屈化为实质,全都向她的身体扔去。

    她快被我干烂了。我看到白色床单上猩红一片血迹,心想我不如就这么杀死她,我们就可以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刻了。

    然而我只是抱紧了她,我沉进了她的身体里,不断地呜咽。

    没有人会愿意爱上自己的亲jiejie,阿尔达,你相信我。

    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说着,仿佛如此我就不是天生的坏种。

    她的手拨开我汗湿的短发,在额头上印下了属于她的吻。是柑橘的味道。

    我自信能分辨出所有香水的味道,唯独阿尔达,我永远不知道是她的香水冷门还是幻觉作祟,我永远不知道她的味道来自哪里。

    听说荷尔蒙是青涩好闻的味道,只会对自己喜欢的人释放出来。阿尔达躺在我的怀里,在我的锁骨上轻轻留下一个又一个牙印。

    而我把那作为荣誉的勋章。我在那一刻几乎可以确定,她也是爱我的,如同我爱她那样。

    5

    我会想你的。

    这是我去意大利之前对阿尔达说的最后一句话。她那晚非常主动,像只发情的小母猫,对着我又是挠又是咬,但我很乐意被这么对待,我知道我所有的卑鄙想法都成真,那些几乎带着恶意的爱将我们两个包围。

    她的爱和我的爱是一样的。我睡前时满足地想。

    同样的不见天日,同样的肮脏龌龊。我们像两只地下室的蚂蚁,在某个天父打盹儿的罅隙偷偷向往一丝从地板缝隙上漏下来的阳光。我们卑劣地相爱着,在暗无天日的出租房内偷欢。

    我的母亲,阿尔达跨坐在我的腰上,我的一部分还埋在她的身体里,她用一种不太体面的姿势和我闲聊,在某一天清晨突然失踪了。她说她要买一束花,郁金香,盛开的时候会释放出某种毒素。父亲说她去世了,可既没有尸体,也没有遗物。后来有人说在荷兰看到过她,父亲当天下午就买了机票,第三天回来的时候他的脸颓败得像美术课上的石膏像。后来我就知道,她一定是死了。

    我不会死的。我几乎可以发毒誓。

    她俯下身来吻我的脸,轻声呢喃道,我肯定不会成为一个抛弃自己孩子的母亲。

    我的手摸在她的小腹上,明明一片平坦,我却感受到了生命强有力的跳动。

    6

    我和阿尔达在那段时间里最常谈的话题就是我们的孩子会不会成为一个怪物。比如说她会长着四只眼睛或者多出一个手指——她去医院检查,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一个女孩。

    她是恶魔的果实。

    阿尔达的摄像头对着仍然平坦的小腹,和我说现在的孩子大概只有一个苹果那么大。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伊甸园的禁果也是苹果的模样。如今那枚果实停在阿尔达的肚子里,多神奇。

    我不该信这些的,我不是基督教徒,在我们祖先的神话里,我们没有伊甸园也没有上帝。可我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如果那真的是一枚恶果呢?

    我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jiejie孕育出了她,她的存在就是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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