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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第2/4页)

像诱惑亚当的蛇在嘲笑信仰,毁灭索多玛的天使嘲笑贞洁,“……不过如此。”

    谁不过如此?什么不过如此?没有回应。椅子挪开,轻俏的脚步离开的声音,一声、两声、三声——伪善、自以为是、道貌岸然,精致利己——从金伯利到善见城,无论是干燥的风沙还是侵入骨髓的湿冷——我的确一直这样,我确实不过如此。他想到初见的雨天,湿透的夜晚,和有光的晚上,“ 我给你带来了一面镜子。看看你自己,记住我。”短歌闯入脑海无限循环,就像打开的水龙头,不停流淌。

    弗栗多站起来,忉利天并没有走远,他在不甚清晰的路灯下堵住人。细雨在他们之间挂起几重帘子,帘子后面忉利天抬起丢了魂的绿眼珠子看他,像一颗石头看另一块石头。

    弗栗多没说话,只是搂住他肩膀,用一股蛮不讲理的莽撞劲儿,把他整个儿狠狠地揉进了自己怀里。

    这样单方面地抱了一会,感觉到怀里人从紧绷变得柔顺,他试探着开口:“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你还不想说,那就不说。我想说的是,只要你愿意让我来,”弗栗多弓起身,拉开风衣把他整个人都裹住,“无论多远,我都会来陪你,跑着过来。”

    忉利天抖了一下,温热湿润的呼吸落进他胸膛,是今晚见面以来他身上仅有的一丝活气儿。慢慢地,他抬起胳膊紧紧回抱住他。弗栗多低头吻上他的头发,即使这么湿这么冷,依然挡不住他身上水生植物的幽香味儿。

    我或许虚伪,但我从来没有逃避。

    “好一点了吗?”他低声问。

    湿了毛的猫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你想回家?还是去我那里?”

    过了好半天。

    “你那里。”他幽幽地说。

    他们进屋以后,弗栗多先打开空调吹热风,然后转去厨房热牛奶。忉利天坐在沙发上,他隐隐觉得现在提议让他脱掉衣服去洗澡是不明智的举动——他可以假装没注意到他穿着严肃的、出席什么仪式的正装;假装没看到他脖子上微红的掐痕;假装不在意他为何会独自一人躲在雨中偏僻的角落——但他没办法假装无视那个吻——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这个吻,让所有和身体有关的词汇都难以言说地旖旎,也难以出口的尴尬。

    他走出去把热牛奶递给客人。”谢谢。“忉利天捧过来,在氤氲的蒸汽里抬头看他。那是一双碧波盈盈的眼睛,哪怕一动不动,却藏满了翻涌的光和影。他先和帝释天说要和自己“少见面”,又这样突然出现,失魂落魄地送上一个吻。弗栗多心头堵上了一团乱麻,他曾经设想过他们的第一个吻。他要怎样抓住忉利天细白的手腕,他一定会轻微的错愕和颤抖,然后趁着他短暂的慌乱低头覆上他的唇。忉利天的唇应该是柔软香甜的,绝对,绝对不会是刚才那样冷和硬。弗栗多转身逃去浴室拿毛巾,现在活生生的忉利天来了,他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留下他?吻他?诉说喜欢?还是坦诚爱意?

    他回转来的时候,忉利天小口小口地喝着那杯牛奶,他脸色看起来好些了。

    “晚上,”他咽了下口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稀松平常,“还是像上次那样,我去书房打地铺,你睡卧室吧。”

    忉利天把喝完的杯子轻轻放在桌子上:“不了,一直都太麻烦你了。十分不好意思。我现在好多了,正打算告辞,要回家去。”

    莫名失望,也莫名松了一口气。

    “我养了一只猫,是我在老城区住的时候捡的,上次我一夜未归,它很生我的气。”他没有问缘由,但忉利天难得主动解释起来。“它有点缺乏安全感。我捡到它的时候,它还很小,一只眼睛受伤感染严重,不得不摘除了。如果当时没被我捡到,它可能早就死了。”忉利天一边自顾自说下去,一边站起来往门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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