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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新安江当涂民,刘氏,以捕鱼为业。尝舣舟于江中,三更夜,不寐,忽见江中有血色,颇为奇异。有美人在芙蕖下,俱衣白,美风姿,莹若神仙。 南海有鲛人,其眼泣,则能出珠,光明迭激,目不能视。其血rou食之如不老药,终鬼道,延年益寿。其骨,以心血供养…… [1] 家族祖传了一块似玉非玉的奇物,它中段内陷外侧晶莹,似是几根玉石抱在一起盘成了圆润的形状。 很小的时候,你隔着琉璃罩子见到过那奇物一面。家里的长辈拉着你的手,指着那物说,三百年前,祖辈得到这祖传宝物后便风举云摇,家族从此发家,从沿海渔村搬到了长安。 你那时是看虫子爬都觉得有意思的年龄。长辈絮絮说,你左耳进右耳出,偷摸掀了琉璃罩去摸。然后便被打了手,他说:“这哪是能摸的?” 应了长辈的要求,你对那宝物谢罪,拜了又拜躬了又躬。后来,乳娘把你抱开了。你困顿地趴在乳娘肩头,看到长辈将那宝物供在桌上,点香燃烛,跪在蒲团上磕头。 说了什么,你被抱远了,听不清。强睁着眼想再看几眼,心觉那物摸起来莹润柔腻,你很喜欢,比什么草蛐蛐,博浪鼓都喜欢。 身前身后都是惊呼,你打了个哈欠的功夫,火烛就灼了帷裳,火势连天,成片的烈焰从香案舔到门坎,从厅堂焚到围栏,从扑不灭的衣角烧到指尖。 腾地从床榻上坐起,你吐出浊气,揭了把冷汗,望向床边已经空了的琉璃罩。 [2] 醉春阁,长安有名的销金窟,终日不夜,以灯火和笙歌画三更。醉春阁的画舫巡回于子午河上,申时接客上舫,辰时停泊于岸边,平日里就喧闹得厉害,今天更闹哄了。货郎挑着旦,隔江遥遥望向画舫,问身边人:“今天怎么那么热闹?” “大皇子今日过生辰,醉春阁特地捧了新花魁给大皇子唱戏呢。我听别人说大皇子请了一干人,三皇子也会来。” “三皇子?啊,就那个家里之前着……”货郎在身边人的提醒下掩了嘴,“前些年刚从什么仙门回来的那位?不是说他们关系不好嘛,怎么还请了三皇子来看戏?” “这我哪能知道。别cao心那么多,卖你的鱼去。” “残废也来看戏。”你登上画舫二楼阁楼时,有人在身边嘲讽。寻了那人目光看去,你见到一个紫色的背影,走起来明显有跛态,停下来却站得挺直,有一种凛凛的美。 你看得光明正大,旁人察言观色,上来谄媚道:“殿下,那是大殿下新的幕僚贾诩,很有些本事,大殿下今日还专请他来看花魁的戏。” “原来是大哥新找的幕僚啊,我说怎么没见过。”你漫不经心地回,又看了几眼。 那人穿着贴身的滚金深紫曲裾袍,窄瘦的腰间悬了道宽边金链,极显身段。走起路来,收口的曲裾下摆鱼尾似的摆动,明明是个瘸子却有几分绰约多姿的模样。 除了身份格外贵重的几位是在二楼雅间,其余人都是在一楼落座。贾诩在小厮的引导下落了座,也许是你目光太直白,贾诩转过头,正正对上了你。他五官生得浓烈,无需粉黛也有浓墨重彩的妍。你脑子里居然冒出个“形夸骨佳”,忍不住哦了一声,给了他一个笑。 他的目光在你身上只一溜就过,转到那嘲他残疾的人脸上。你在二楼看得一清二楚,只作不知,到底是大哥的幕僚,掺和进去不像话。 你不爱这些娱乐,只是因为大哥生辰你才来。说是大哥,其实是胞兄,你的兄长早在八岁就夭折了,而你被送去仙门,最近两三年才回来。按理来说,兄长是正经的嫡子,大哥是长子,所以你一回来朝中就有了风云,有人认为该立嫡子为太子,有人认为该立长子为太子。 朝中乱七八糟的政局,加上你才刚回来不久,根基不稳。为了避嫌,你尽量避免与大哥接触,更遑论起摩擦了。 才刚入席,对面那雅间就有人蹿出来朝你大步流星走来。大皇子满面笑容,长满了茧子的手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