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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该怎么形容哥哥呢？

    他大多数时候是冷言少语的，像一个旁观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哥哥从不讲废话，也很少给人面子，无论是在生意场上还是社交圈里，位子坐到这样高的份儿上，他已经拥有世俗所给予的一切，哥哥想必是很骄傲的。

    听仆人们说起。你没有什么朋友，更不用说交好的少爷小姐，平日里只能和他们说上几句。听说，哥哥早几年的时候，比起现在要恣意许多。他模样好，脾气也不错，会玩的东西多，花样也多，又是留过学的人，还是陆家这一辈里唯一的独子，自然很受追捧。他也会和朋友们去酒吧，会在私人夜场谈生意，喝酒，交际，周旋，都是些商业往来，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是你从未见到过的。

    你所知道的哥哥，又是什么样呢？

    他大概是不好相处的。过分地严于律己，对待小辈们总是不苟言笑，你见过他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拿着自己的优势筹码赚得盆满钵满，那样优秀的人，其实笑起来是很好看的。眼睛会愉悦地眯起，声音也更温和，像冰雪消融时闪烁其上的阳光，很温暖，很安全。

    你不止一次地认为，哥哥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陆沉是外人口中的先生，佣人嘴里的少爷，谁都知道他是以后家族的接班人，谁都对他毕恭毕敬的，谁都想趋炎附势，但这绝不包括你。

    陆家为你提供良好的生活环境，为你支付必须的学习费用，这已经足够了，你实在不想再亏欠他们什么，或许等以后考上大学，进入社会，你能够尽力偿还他们的恩情，报答哥哥。也许那时，你可以脱离陆家，去广阔的天地过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提着一颗心过日子。

    可哥哥什么没有呢，他会看得上你那点微薄的收入么，你不知道，但你清楚，自己对这两个字叫的愈发顺口了。

    既然是共居屋檐，一男一女，难免有些尴尬事出现。多是你的。现在想想，哥哥对你真的挺好。出席你的家长会，吩咐厨房照顾你的饮食，在你月经到来毫无准备时亲自出门购买女性用品，偶尔竟也会给你念故事，欧美作品居多。

    哥哥读英文的样子，哥哥在考试成绩出来后摸你头以示赞许的样子，哥哥叮嘱你多穿衣服小心着凉的样子，所有记忆里哥哥的样子，无一不是耐心体贴的，那些你从未在家人身上感受过的，在他身边找到了。

    仍旧有些难以启齿的。

    陆沉同样记得。

    如何忘怀呢？盛夏之夜，他应酬回来，无意瞥到少女素白睡裙下的突兀，她似乎是刚沐浴过，周身泛出细微的热气，连同她羞红的面庞和慌乱遮掩的手臂，她很白，高了些，头发也长，只是和从前一样怵他，瑟缩着肩膀唤他“哥哥”。后来，后来像兔儿般逃走了。

    他没养过小孩，何况还是女孩。发生这种意外，陆沉方重视起男女有别来，亦为自己的考虑不周感到抱歉。男人不可抑制地皱眉，当即订下次日飞往英国出差的机票。

    你的香气，他的酒气，你们不约而同地当作从未发生，而后在深夜回想。

    以至于那件事过了很久，你再次封闭起逐渐鲜活的心。喝水要避着他，作业自己检查，尽量省去一切不必要的麻烦，你懂得，你们本没有亲情，难以界定的关系全要仰仗分寸。可你明明，才刚开始接受哥哥，才刚开始敞开心扉，想要一个家人而已，竟那么难。

    如果他真是你亲哥哥就好了。

    如果这样，真的再好不过了。

    平淡无奇的日子在庄园中悄然流逝，你迎来小高考、高考，迎来18岁的生日，迎来哥哥如愿以偿问鼎权力之巅、正式继任家主的那天。可夜静如水，本该在宴会上招待宾客的主人家却突然出现在你的房间，假装熟睡的你随着男人的走近惊惶，你闻到淡淡的酒气，你微睁双眼背对着他克制紊乱呼吸，你看到对面玻璃物件的反光，摘下眼镜的哥哥、散开领带的哥哥、眸光泛红的哥哥，是想要吃掉你的哥哥。

    而这样危险的哥哥，所做之事，不过俯身在你额角印下一吻。

    你躲他太久，不破不立，他知道你醒着。

    你撞见过他许多秘密，最意想不到的一个，是他觊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