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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我讨厌反思

    林仲站在一堆做海鲜粥的食材面前不住点头，“嗯，我也觉得很神奇，就你说那个律师Evelyn大学时候生的一胎对吧？”

    “对，这和你做饭有什么关系？”

    “我的重点是大学，你见过我在圣迭戈的厨房的。”空无一物，形同虚设，与其说是厨房，不如说是酒窖，“我大学时候我妈企图在家乡给我买套房子。”

    “啊，等你荣归故里结婚生子吗？”凌洛突然好奇，撑起胳膊都要跳起来了，“哇，好早啊，这得是……二十年前吗？”

    “二十年不到，我警告你，我没那么老。”林仲回忆起这遥远的故事，再看看手里的菜刀和将要被剁的螃蟹，觉得人生恍若一场黑色幽默，“我和你说过我读大学早，所以二十才出头就快毕业了，年纪太小，我爸妈实在不放心，就一直劝我回国。我本来有点犹豫，美国职场歧视华人也不是一丁点，要不回国算了，结果暑假回家被我妈拖去看房，和她在售楼处吵了架，之后打死我也不回国，我连回家过年都不肯。”

    “吵什么？”

    “我妈看中的房子厨房有十平米，我说君子远庖厨，她儿子绝对不会做饭的，要那么大厨房没用。”

    “就这？”凌洛觉得好没意思，“这也太鸡毛蒜皮了，一点也不像你会纠结的问题。”

    林仲一刀剁了螃蟹的一条腿，螃蟹腿被振飞到地上，他放下菜刀叉着腰、皱着眉盯了那蟹腿三秒后，说：“这根本不是厨房多大的问题，是原则，我大学时候觉得自己绝对不会期盼回家吃饭这种事，就是半年前，你和我说林仲早点回家吃个饭，我也会骂你多管闲事，你要和我说林仲你会找个厨房给女人做饭，我会直接建议你进精神病院看看。”

    “我似乎听到了一点表忠心的意思。”凌洛眯起眼往后退了一步，“林叔叔，做饭就做饭，不要玩这套，你开始庸俗起来了，都犯馊了！”

    林仲按着一条蟹腿又剁了一刀，这次蟹腿没飞，完完整整被卸下来扔进了空盆里。

    “没和你表忠心，就是来a城的路上想起这些事来，其实不止那年回家，还有后来怎么从纽约调到花城，又从花城调回纽约，再后来去新加坡，当中夹杂着很多事，包括选申请a城的永居，就是一下子都想起来了，那句俗套的话叫什么？往事纷至沓来，突然涌上心头。”

    林仲瞪着一盘子被自己砍得支离破碎的蟹腿蟹rou皱眉，“我其实很少回忆过去，我很讨厌反思，我最不擅长反思，你见到我第一次，就那个演讲，你们h大那个院长让我回顾案例时候，我整个人都在抓狂。”

    凌洛拍着桌子笑，“对对对，看出来了，当时我觉得你头顶都要冒烟，那个眼神不耐烦地可以杀人。”

    “你知道我更怕什么吗？”林仲对着手机上的教学视频抓了点淀粉，但感觉好像抓错了量。

    凌洛已经发觉林仲手里的食材开始向离谱的方向狂奔，但这显然已经不重要了，她只好奇：“更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