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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武十五年 (第1/1页)

    

洪武十五年



    "唯后与朕启自寒微,忧勤相济,超自扰攘之际,以迄于今三十有一年,家范宫闱,母仪天下,相我治道,成我后人,淑德之至,无一复加矣!朕意数年之后,吾儿为常,当与后归老寿宫,抚诸孙于膝下…"

    当马后的棺木送入孝陵时,整个金陵城都披上了孝,不是白雪,就是白衣,就连梅花也只有白的。而与之相应的,是极致的黑,无论是脸上的暗淡,还是天上的浓墨,或是雪地里被踩出的乌压压的道路。多月过去,压抑的气氛只有加剧没有缓解。红枫掉了,银杏落了,过去了一整个秋天。

    老寿宫想必应该是坤宁宫吧。本来指望的归养之所,现如今已完全废置了。朱皇上不敢再去坤宁宫触景伤情,奴仆们也只是尽量保持主人在世时的原状。皇宫渗水越来越严重,别的宫殿都报修了好几番,却从没有坤宁宫。马后还活着的时候,就懒得报了,马后死了,更没人敢在朱皇上面前触他的逆鳞。

    你要问马后就从来没幻想过,归老寿宫吗?当然是想过吧,可为什么到最后,四处渗水乃至梁木已见些许腐朽的坤宁宫从不报修呢?或者说,她为什么甚至不愿吃药走向死亡呢?四个月从得病到死亡,真的是急病吗?她真的那么贤德吗,所以才不愿劳师动众修复宫殿,不愿他人担责寻医服药?可她才是那个最清楚的人:如果她死了,一切的失控都会开始,只会有更多的杀戮,更多的暴政。

    所以她应该是自己选择了死亡吧,不需要再面对愈演愈烈的一切。当皇后她当了十五年,前五年看着逐渐长成的太子和与民同乐的夫君,确实想过归老寿宫的休养。可后十年的一件一件事,却让她心疲力竭,看穿空想。五十大寿,朱皇上撑着只剩一把骨架的马后说,过几年,把位子交给标儿,他们老夫妻可以安心地含饴弄孙。马后用力笑了笑,没有说话。有些东西,甚至不是来的太迟,而是压根不会存在的。她想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她发现,一切都迟了,或者说都是虚空呢?是她发现标儿贴身的人竟是朱皇上的眼线,而自己却看自己宫里的人还是那么亲密实诚。还是她已经当作惯常,几十年夫妻感情只为劝谏动用。回顾往昔,甚至没了悲喜,落泪或是发笑,只是为了费力尝试让九五至尊做一次又一次妥协。

    皇帝的命运说是该上承天命,下体民情,但其实做起来,无论是天命还是民情,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评判。皇后不该有评判,不该有肆意,有的只该是顺承帝意,不加任何判断的遵从。如果非要逆命而行,就是不断消耗自己的生命,而年过半百的马后,已经消耗殆尽。她似乎预料到了往后的一切,只留下,求贤纳善,子孙出息就撒手而去。正史是不该记下体己话的,可现实是,压根没有体己话。很多年了,那些软的话语是为了硬的协商。所以在最后的一刻,也没有必要了,简单无错的话语,留个简单贤后的名声罢了吧,后世之人若是看了觉得太难不做就好,若是真做了,也犯不着为那些柔软却腐烂的东西困住了。

    Notes:

    南京明故宫是填湖造的,所以后来整个皇宫内涝有点严重,去过明故宫,只剩下些柱基台阶什么的,比朱标的明东陵还要惨,标准的老人公园,小孩放风筝这样,挺小的,后宫那边已经是民居和学校了。白马公园有“马娘娘梳妆台”的假山石雕,应该是御花园的摆件吧,还蛮不错,有去看过。留下这点印迹罢了,老朱不服输啊,老婆死了,大儿子死了,每隔三年又挂一个嫡子,得亏老四命硬。想念梅花糕,绿豆糕,芳婆糕,糖芋苗,鸭血粉丝,想念南京的满城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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