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和修文的说明 (第2/2页)

挲了下干裂的小腿肌肤，白露行从路边的石墩上起身。她刚从市集上回来，卖掉了家里仅剩的旧衣补贴家用。

    她踏入家门，便敏锐地发觉王氏夫妇和往日不太相似。他们俩神情凝重，还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媒婆坐在旁边，笑得扎人。旁边的布帘子则探出jiejie和弟弟的脑袋来。

    王李氏接过她手里的铜币，让她坐下，“南儿，你坐下，爹娘有话和你说。”

    白露行没露出什么神情。就算两人一直藏着掖着，其实她也知道他们这半月见了这媒婆不少次。面对她时，眼睛里的心虚一天比一天重，那么想必就是想把她嫁出去了。

    小姑娘赶早市，风尘仆仆的，也不掩她的美貌。眉似远山黛，唇似海棠红，面如羊脂素瓷、发如玄绸香锦，身段纤秀窈窕，步云登月。更妄论那一双瑞凤眸，微垂时便是一线细细的浓淡墨、彩青烟。

    媒婆还没好好地看过她，这么一瞧，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得让人进赵家。这么美的姑娘她还没见过，要是事成了，不指能分多少钱呢。

    “什么事，娘。”

    白露行看到夫妇支支吾吾开不了口，反而淡淡地自己开了口。

    王李氏就倒豆子一样和她说了，“咱家再过几天就没粮食吃了。卖的旧衣也供不起一家吃食。你弟弟还小，如果饿着了，保不定出什么事。赵家前几天来人了，想娶你作妾。只要嫁过去了，再也不用和咱们一起忍饥挨饿，赵家大爷又有钱，以后都是吃喝不愁的。而且我们还能得六两银子，爹娘，还有你大姐和小弟，都感激你的。”

    白露行看着王李氏的样子，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她纵是知道她是在尽拣好处说，又能怎么样呢？王李氏说的在理，如果她不嫁过去，不仅是她自己，整个家都会继续挨饿，冬天快到了，到时恐怕命都没了。

    媒婆看她似乎意动了，又赶忙和她说了一大堆赵家究竟如何如何富贵，末了还不忘补一句，“若是小娘子你肯嫁了，赵家大爷肯定什么都应你的。”

    “真的吗？”白露行似乎真的被打动了，问媒婆。

    “真的，真的。”媒婆连忙说。

    “那我有两个条件，若是赵大爷肯为我签字画押，我就嫁过去。”

    “什么条件，小娘子尽管说。”

    “第一，我进了赵家大门，便把六两银子给我爹娘。我愿为大爷做牛做马，但此后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拿回这六两银子。”

    “这……”媒婆经验也丰富，不免听出了些许弦外之音，但还是没有声张，“好，另一个呢？”

    “另一个便是希望大爷能待我好些。”

    媒婆这下才安了心，这无非就是个小姑娘，纵然是有天人之姿也是个小姑娘，也难为她还能为爹娘考虑，“那是自然，小娘子如此貌美，大爷定待你好。”

    于是这事就定了下来。王成和王李氏一看白露行应的干脆利落，还特地说要把六两银子交到他们手里，心中不免有些触动。不过他们看到小儿子的时候，还是把这一切都通通忘到了脑后。

    是夜，已有寒意。

    相比于白露行，大姐王香儿就像普通姑娘多了。她不识字，留着一条乌黑的大辫子，容貌清秀，身材壮实，早几年已经嫁了，如今是在省亲。

    对于自己的meimei，她总觉得像是那些乡绅们所说的，在“雾里看花”。她爱护这个看起来和柳条一样的meimei，但是从来不懂她在想些什么。她也不知道为何meimei在听到自己要嫁给那个又矮又丑的商人时也无悲无喜。

    “露，你……真的要嫁过去吗？”

    黑暗中，王香儿轻声问。

    “多半是吧。”白露行盯着屋顶，轻声说。

    “嫁过去了，还回来吗？”王香儿的声音颤抖了。

    白露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因为本性同境遇使然，她向来不善也不愿表露自己的情感，但是此时此刻，她也免不了想要倾诉。

    话语在嘴边打了几个圈，最终还是回到了肚子里。

    “不回来了。”

    她只说了这一句，就翻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