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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梁大夫的指使去大理寺跑腿儿,先把赵家一案的文书都送去让大理寺复核。我自然想着赶紧回台中等礼部统录,那一趟走得是心急如焚,可大理寺那帮子人竟还慢悠悠地耽搁我陪着理顺案宗,到我再从大理寺出来,竟都快到了放工的时候。大理寺复核刑狱案件,各部只求他们一个快字,然我当年是没赶上好时候。当年那寺卿,我们都叫他弥勒,这人虽有实干,然却太善,不似梁大夫那般肯拉下脸来骂人,以致他部中拖沓文书之人从不臊脸,反怨去催的人太慌,这就直接拖累我台与刑部的工期,二司在朝中怨声载道,梁大夫更是每月雷打不动往御前参他们一本儿。后来过了一年,皇上位子坐稳了,终于誊出手来,还真想起要给大理寺换个头头,说既要督工御下,瞧着我二哥吏部侍郎做得不错,便平调去作了新的寺卿。而二哥善用人事,上任又板肃,大理寺终于风气始改,三司始有和睦。但这一切,若是他当年在那名簿上的名字没被摘掉,就都不会发生。可他那名字,却不是我去摘掉的。我那时候从大理寺匆匆跑回御史台去,心说礼部的统录定然是到了,正想定要好好钻研一番,好不着痕迹地从中摘除二哥的干系,可一脚踏入台中,我只见着一小箱贴了礼部封条的卷宗放在正堂地上,往桌上四处找那名簿却找不到了。我当时半边身子都吓得发了凉,双腿定在地上动都动不得,四下茫茫看过一圈儿,周遭同僚都在伏案做事,无一搭理我。心慌之下,忽有人一拍我后肩:“稹清,下工了,要不踏青去?”我且惊且疑回过头,竟是沈山山挽着唇角冲我笑:“你的事儿我替你拾掇完了,咱走吧。”我一愣:“你——替我?……名簿你看了?我二——”“看了,”他淡淡打断我,抬手抓过我胳膊便将我往外带,“礼部统录我替你核完,录好的人名儿已然交给梁大夫了。”直到一路走出御史台去,他才低声说:“你二哥我替你摘出来了,你就别cao心了。”【佰柒贰】沈山山说起踏青,出宫时就领着我去亭山府上接了他表哥的儿子一道,说带着那男娃娃一起去玩儿。小男娃娃十岁了,穿着一身藕色的小锦袍子被沈山山牵出来,手上却捧着个素白的麻布撑子,看着怪寒碜。我问他拿的什么,男娃娃说他拿的是风筝。我笑话他:“这什么破风筝,谁给你扎的?多难看啊。”小男娃娃瞥了一眼牵着他的沈山山,瘪嘴:“表叔叔给扎的!从前也见过表叔叔扎大鹞子呢,可好看了,但表叔叔不给我扎。”沈山山笑起来,把娃娃往马车上赶:“小破孩子要什么大鹞子,这个就成,克俭克勤你没学过?”男娃娃抱着麻布撑子更委屈了,我瞧着问沈山山:“要不回我家一趟拿风筝吧,那么多放着也是放着,匀他两样儿也行。”“甭麻烦了,不顺路。”沈山山也掀了车帘上来,略略考问着他表侄子的学问,我们也就到了京郊。时日是暮春,夹道树洒花絮,一路风吹薄柳,但见陌上行人三俩,多是出来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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