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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长什么样子都在漫长的沉睡中忘掉了。有必要去问一下沈局长。祈尤实在是被审讯室里若有似无的鱼腥味熏的头疼,捏捏发痛的鼻根,“住哪里?”鲛人听见这问题又开始装哑巴,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挥发身上的鱼腥味。坐他面前的审讯人员眼镜都快被熏炸了,握着录音笔的手直哆嗦。我特码是捅了海洋世界吗。后排的祈尤同志简直是当场裂开,头发都要炸起来了,二话不说开门就走。在走廊里连着深呼吸了四五口,七魂六魄才逐一归位。“小朋友。”陆忏从隔壁陪讯室里走出来,回手关上门,“我送你回家,不要被坏人拐走了。”祈尤木着脸四下看看:“谁?谁在说话?”陆忏:“……”他装模作样叹息一声,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姿态,“小朋友,你这样我好伤心哦。”祈尤面无表情,他真的没在这人身上看见半点悲伤的苗条。难道长他头发丝里去了吗?陆忏当做没看见他鄙夷的眼神,径直站到他面前去,拉开自己的大衣衣襟,“来,哥哥怀里香。”竹子与花焚烧的香气扑面而来,瞬间洗礼了被鲛人残害的嗅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比起面貌,祈尤更容易记住某个人的气味。他怔了怔,似笑非笑地评价:“噢。是挺香。”祈尤不以为意扯过陆忏颈间搭着的那条灰色围巾,几下缠到自己脖颈上,松松垮垮地堆着。他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露出的双眼却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陆忏,轻佻地挑了一下眉。像是挑衅,也像是调情。他是诱人的猎物,危险的情人。注视他半晌,陆忏最终为难地一笑,目光沉沉:“被反将一军了呢。”六点钟的冬季,外边灯火通明,俨然一座不夜城。祈尤坐在副驾驶的时候,常常透过玻璃看天色。他全身没骨头似的赖在车座里,双手搭在腹前,微扬着一点下巴,从陆忏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他一截纤瘦的脖颈与围巾里若隐若现的喉结。陆忏下意识多瞟了几眼,随口问:“在看什么?”“天。”他言简意赅,过往的车水马龙在那双眼瞳前一一映过后飞速消逝。祈尤看着仿若打上一层金箔的夜幕,语气平静说:“以前没有这么亮。”以前的天色崇高得染不上灯光。肃佑宗的后山那么黑,他每次拎着小黄狗回去时都要跟着大祭司的符纸。飘在他前头兴冲冲地燃烧着,像是永不熄灭的月亮。陆忏停车开门,绕到祈尤那边,颇为绅士地替他拉开车门,“请吧,小殿下。”看着伸到面前的那只左手,祈尤坐在副驾驶里不为所动,目光从他的手顺着攀到了那张五官深邃分明的脸上,似笑非笑。陆忏装的稳如老狗,心口却在砰砰地跳。他面前这个人现在依旧是没骨头似的赖在座椅里。看人从来不正眼看,只是懒洋洋地稍掀一点眼皮,给人一种目中无人的感觉。笑也尽是冷笑,或者冷淡地牵牵唇角。实在是不讨喜,和那张桃花般明艳的面容也不大相称。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生人勿近,近者必死的意味。祈尤见他一动不动,慢慢收敛了笑意,轻盈地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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