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嗟姹女薄情 (第1/1页)

    

莫嗟姹女薄情

    新丰县没有专职的妇吏。少吏循例推荐了自己和心腹的娘子临时充任，当是赚外快的机会。

    少吏的娘子胡氏，本县屠户之女，生性活泼豪迈；心腹的娘子姓哥舒，出身倡家，善于逢迎应酬。两人都是第一次“当官差”，有些忐忑，更多是兴奋，尤其这是一件风化案。胡娘子把从夫君那里听来的，不为旁人所知的“涉密案情”分享给哥舒娘子。

    “……被五个男人哎！吾若是……汝若是被五个男人轮番那般，肯定就不想活了，对吧？”

    哥舒娘子点点头，心中却想：若无人知晓，倒也无妨，怕只怕满街巷的人都知道了，那就难为情了。

    胡娘子又上气不接下气地透露：“五个恶少还时常在百媚窟里招待友人，也就是说，受用过她的男人，恐怕还不止五个！”

    哥舒娘子惋惜：“哎呀，那可是妥妥的残花败柳了，怕是嫁不出去了呢。越是公卿贵家，越讲究贞节呢。”

    胡娘子则复述夫君的观点：“也不是了，毕竟是宗室女，天家陪一副厚重些的妆奁，或许就有短钱用、勿要面孔的破落户愿意当这个活忘——”

    这时，一个小卒进来，笑嘻嘻禀道：“二位娘子，丸姬已带到，请即刻开始讯问。县公等着讯词用呢。”

    虽然西迁了一千多年，许多新丰人依然自认为是楚人，保留着楚国的风俗，呼县令作县尹，尊称为县公。

    胡氏与哥舒氏先已得夫君叮嘱，务必尊重宗女，连忙敛色，作正经状，“请她进来吧。”

    小卒乃导引丸姬入，指示一方蔽席，温声对她道：“请坐吧。”

    丸姬对他一笑，答应声“好”，在席上跽下来，把琉璃般滟滟的目光投向胡、哥舒二妇。

    二妇见她容仪，心中讥诮：长成这个样子，难怪有此遭遇。

    胡氏展开荀令拟定的问卷，逐条发问：“小娘子，可否相告汝之姓氏，家住何处，父兄为谁？”

    丸姬笑答：“吾乃国姓，大名是有的，谱牒上见过一次，忘矣，家人都唤我丸丸娘。”

    “汝家居何处？”

    “宫里。”

    “什么宫？”

    “灞桥边那个宫。”

    哥舒娘子记录：“是玉髓宫了。”

    胡氏又问：“汝家中可有父兄？”

    丸姬已然觉得无趣：“诸父诸兄夥矣！尔等问这个作甚？”

    哥舒氏道：“小娘子，汝犯事了。县公着我们问汝话，乃是执行公务，汝不可不答。”

    丸姬诧异：“噫，吾犯了何事？”

    胡氏索性抛开第一个问题，先问她下面的：“今日南市杀头的五个恶少，汝同他们可有干系？”

    丸姬早早被县吏带走，并没有看到结果，乃问：“真个都杀了头么？”

    哥舒娘子答：“人头都挂到旗亭上了呢。”

    胡氏追问：“他们同汝可有干系？”

    丸姬想了想，道：“反正不是朋友。”

    “他们对你，可有过非礼？”

    丸姬颔首：“数度邀吾往他们家中顽。吾不肯，便强将吾去。一入门便剥人衣裳，自己亦袒露身体——”

    胡氏连忙制止她，“不必说得那样……具体。”

    丸姬笑起来，韶美的小脸上，笑容颇有恶少的流里流气，真是近墨者黑，“那尔等想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