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劫由 (第2/2页)

神女微微内佝着，仿佛延续幼兽时期的依恋姿态。神女则平躺在床，默默运气，将“涵”于体内的精元内化为自己的力量。

    ——

    2.

    神女自名“渊?”，取其海涵有容之意。作为创造天地、掌育万物之神，世间生灵生长成熟所依赖的养料，都由渊?播撒而来。

    那么渊?之力又从何处萌发？这就要提到“涵泄”之术了。

    最初天地相生，阴阳化形，静动相宜，生死相继，神于混沌之中创造神兽，作为神意的执行者，为尘世带来生存发展之道，消弭无尽的争斗业火。

    神与神兽随阴阳分化了雌雄两性，皆存于一体，雌性之体犹如一个巨大的容器，将诞育萌生之力吸纳保留下来，这就是所谓的“涵”。雄性之体则如一个巨大的漏壶，将力量从此端输送彼端，这就是所谓的“泄”。

    当生命消殒，元魄诞生，这些走到尽头的生命力或由神兽捕捉修化，或由神兽从别处“涵纳”，共聚体内，化作精元，奉献神女。渊?涵四极之精，成生育之气，泄播诸方，重造生灵，如此形成阴阳调和、薪尽火传之势。

    金阙正中蓬台上首那四扇琉璃门扉，所示的就是四极神兽纳精之数。此时劫由所代表的西极为最高，次则月前刚刚来过的东极之主三足乌，再次则南极之主桑楮，最低的乃北极之主巫衍冥。渊?此时盯着北极之门发呆——巫衍冥许久不来了，上次见他，还是一年多前。

    “劫由，你离开后，替我去北部瞧一眼，让巫衍冥速来见我，”渊?道，“北极天柱可撑不了多久了。”

    劫由称是。

    两人同宿一夜，次日清晨，劫由起床拜辞，刚走到门口，就见神使脱羽化成人形前来禀告，称南极之主桑楮前来拜谒。

    劫由一只脚都踏出门口了，又立即驻足，回望渊?道：“你不会说着不要我的，转而要了他的吧？”

    渊?闻言哭笑不得：“我都说不得空了，你当我是骗你不成？”

    “他来了也好，至少你不孤单了。我去北方看看巫衍冥，接着就得回西土。”

    渊?嘱咐他一路小心，劫由像有什么话闷在心头说不出口似的，深深望她一眼就走了。行到玉阶，正与一身苍翠的桑楮相遇，对方微笑欠身道：“许久不见，西君。”

    与壮硕的劫由相比，桑楮身材柔和匀称，像南部垂天而生的乔木，他性子也温雅和善，与外表强悍冷漠的劫由大不相同。劫由只抬了抬手，并未客套，想起昨夜渊?无意中说出的话，更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神女没空了。”

    他只说了这句话，便长躯一伸化作四蹄巨兽，脚踏祥云向着北方飞奔而去。

    没空了？

    蹄兽激荡的风吹乱了桑楮的头发，也让他将眼睛眯起，直到劫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入金阙觐见渊?。

    “我方才看到西君了。西地乱得好似一锅粥，他竟然还记得来金阙纳供。”桑楮笑着，声音温柔而亲切，又感慨道，“还好我不用镇压西部那帮蛮力怪物，想想就觉得西君分外辛苦。”

    “哦……坏了，我还叫他去北地帮我找巫衍冥。”渊?才听闻西部之乱似的。

    “无妨，西君脚踏祥云，倏忽来回，只是辛苦奔波一些。”

    对于神兽而言，辛苦奔波不算什么，渊?默默点着头，心中想的却是，还好昨夜没有让他泄空。

    “西君说您没空了？”

    渊?回过神，继续点头道：“嗯，没空了。”

    桑楮看了看蓬台上方的西极之门，那里果然高出其余三者甚多，幽蓝之光几乎盈满了门扉，因而微笑道：“那我多住几日，等您涵纳出盈余，反正南地近来风调雨顺，一片祥和，我没什么事，可以长留金阙。”

    “好啊，”渊?道，“我一个也怪没趣的。”

    “您该多出门走走了，”桑楮道，“您上次去南地还是一万年前，东地和西地，自打我有印象起，您就没去过。总在金阙待着，一草一木都看厌了，能有什么趣味呢？”

    渊?恹恹地打了个呵欠，对他的提议不屑一顾。

    “我四处奔波忙碌之时还没有你呢。如今四极稳定，天行有常，我好不容易清闲下来，让你们替我奔波，我休息得何其安逸、快活，只有你们觉得我会寂寞。”

    桑楮宁顺地笑道：“好，我不说了。”